圆球突然诚恳地问道：“恩…卡尔曼…你相信我吗？”
    卡尔曼抬起头，直视着圆球。“怎么，难道…你们得到了这种技术？”
    “对，我可以将你胸腔里的呼吸器给换掉，这样你就不必受呼吸器的干扰和束缚了。”圆球兴奋中声音都不自觉高了起来。
    卡尔曼向一边走去，一会儿，扭过头来叱问道：“我必须换吗？”
    “不，卡尔曼，我不是强迫你！我是真心的为了你好。”圆球着急道。
    “可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呀，我不想换。”卡尔曼在心里琢磨着圆球的目的。
    “哎呀，急死我了，急死了。”圆球绕着卡尔曼的身边飞着。
    卡尔曼冷笑地看着圆球说道：“圆球，这是你的任务吧，你完不成会被处死吗？”
    圆球定住了，仿佛很无奈地说：“哎呀，卡尔曼，你就别逗我了。” 
    卡尔曼追着逼问道：“你说，你完不成任务会受什么惩罚？”
    “我是不会死的。”圆球低低的声音里有些哀伤。

    “这么说，你不是人类咯，可是，如果把你停止了或关闭了，不就等于处死了吗？”卡尔曼说着走到了圆球前。
    “哎呀，不是这么回事，反正我是不会死，但也会受苦的。”圆球似乎非常着恼，而且委屈。
    “你说，你说，受什么苦？”卡尔曼不依不饶地诘问道。
    “哎呀，总之有一些很恐惧、很痛苦的事情。”圆球的语气严肃而低落。
    “你害怕吗？”卡尔曼问完，感觉心里更加地纳闷，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人类吗。
    “当然怕啦，会破坏或改变我的。”居然圆球也有害怕的东西。
    “你受过吗？”卡尔曼对此十分地好奇。
    “在我的记忆里是有过的，唉，不说这个了。”圆球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互沉静了一会儿，卡尔曼说道：“我必须换呼吸器吗？”
    “卡尔曼，从呼吸和身体上来说，换人工肺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圆球恳切而凿凿地说道。
    “那从其他方面来说呢。”卡尔曼似乎想到了圆球话外的话。
    “这个，这个，其实也没有改变，你仍然是卡尔曼。”圆球含糊其词道。
    “仍然是你们的俘虏。”卡尔曼干脆挑白了这重关系。
    “不，不，卡尔曼你不明白，你不是俘虏，哎呀，你会知道的。”圆球的话语满是一番诚恳和无奈。
    最后，卡尔曼还是接受了手术，虽然他一时还弄不清楚这真正的原因和幕后人物的动机，他想起了莉娜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些人，不像是要害他的”。

    卡尔曼躺上手术台准备要麻醉之前，他看着一旁活泼的圆球，心想那圆球的蓝色，或许就像它的心灵一样，蓝蓝晃晃隐约地透亮，他希望自己一觉醒来以后依然能够看到，圆球那纯洁天真的蓝色，而不要陷入什么意外或诡计里面。
    卡尔曼对圆球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卡尔曼就缓缓进入了睡眠中。一切就像一趟旅行，也许一路上还来不及发生任何有趣的事情就结束了，也许路上会遭遇不可逾越的障碍，甚至影响至远的灾难，这，谁又知道呢。

    当卡尔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圆球那半透明的蓝色，他甚至觉得那是一种有些傻乎乎可爱的蓝色。
    卡尔曼很高兴地发现，圆球确实带给了他信任和好处，至少到目前是这样的。人工肺的感觉十分不错，卡尔曼走入模拟火星大气的测试小屋，在呼吸过程中他实实在在地体会到，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更先进的技术，非常的舒服非常的好。
    卡尔曼立刻就意识到，圆球它们是不是用这个来表示一种示好或善意呢，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它们有什么目的。当卡尔曼向圆球探问这些的时候，圆球总是支支吾吾地含混而过。

    这天夜里，卡尔曼正在睡觉，忽然被惊醒过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扫了一圈，然后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叫道：“谁，是谁？”
    “卡尔曼…”一个神秘的声音传了过来。
    屋里的灯光自动点亮了，却看不到什么东西，这好像也不是圆球的声音。
    卡尔曼慌张地四下张望着问道：“你是谁？”
    “卡尔曼，你还好吗？”神秘的声音又传来了。
    卡尔曼大声喊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不出来？”
    “这声音就是我…卡尔曼，你还想你母亲吗？”神秘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母亲？”说着，卡尔曼感到害怕。
    神秘的声音又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问我，这么多年了…”
    “你说什么？”卡尔曼被反问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当年她太痛苦了…”这声音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些。
    “你是…”卡尔曼似乎找着了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母亲直到最后，都在想念你的父亲，对他们爱情的怀疑和求证，是她最后生命的全部…”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人。
    卡尔曼浑盲地向空气中对证着他回忆的线索。“你…”
    神秘的声音说道：“我曾经试图告诉她一些我知道的情况，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是你…”卡尔曼想起什么了吗。
    “那也是我最大的遗憾，可现在已不是从前了，过去的历史，我们无法改变。”神秘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哀怨。
    “从前那个声音，就是你？”卡尔曼说着不自觉地举起了手指，却不知该指向何处。
    “从前？！那个声音？！哈哈…哈哈…”空气中的声音大笑了起来，又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情，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
    “你就是我脑中的那个声音？”卡尔曼说的是他曾经隐约幻听到的那个声音。
    神秘的声音不掩懊悔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怨恨自己没能早一些醒来，没能告诉你母亲更多的事情，我一直在怨恨自己。最近我才想明白，没有母亲的去世，就不会有我的存在。我所怨恨的，却不是我的错。”
    “你藏在哪里，为什么不站出来！”卡尔曼气恼地喝问道。
    “卡尔曼，你为什么不更聪明一点，你为什么不更明确地告诉你母亲事实的真相，当年，你也有责任！” 神秘的声音说道，也带着些生气。

    卡尔曼些许无奈，些许无辜地答道：“不…我没法告诉她，我没法向她证明，我没法让她相信我…”
    “那么多年，你母亲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你也不能为她分担些什么。你有调查过她的父亲，还有你的父亲的事情没有？”那个声音对卡尔曼质问道。
    “我试着查过，但没有更多的结果。”卡尔曼心想，还从来没有人盘问过他这个。
    空气中的声音大声嚷道：“你真是个笨蛋，你知道吗，你的姥爷现在仍是活标本，仍然被地族人像虫子一样研究，而你的父亲，只是一个无辜平白的附带牺牲品。”

    卡尔曼激动地问道：“你知道那些真相？”
    “当年地族的行动，目标是你的姥爷，你的父亲只是顺带清理的麻烦，你的姥姥因为内伤猝死，你和你母亲侥幸活了下来。你没有被顺带清理掉，可真是幸运。”神秘声音的语气里仿佛带着些揶揄。
    卡尔曼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那次事件到底跟我父亲有没有关系？”
    神秘的声音满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关系，你父亲的身份正如他所告诉你母亲的，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天才黑客，他不是什么地族间谍。”
    “你确定吗？”卡尔曼仍不解疑虑地想再次证实。
    “最直接的证据就在你的眼前，你看不到而已。”难道，它是说神秘的声音自己吗。
    卡尔曼四向转着身子，嘶喊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没有照看好母亲，还问我是谁？”神秘声音的说法好生奇怪。
    “你究竟是不是人类？”卡尔曼又嚷道。

    那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是木族的…”卡尔曼忽然醒悟了过来。
    “哈…应该说——木族是我的。”那声音一字一字地念道。
    卡尔曼又试探道：“你是木族的控制者？”
    “我，就是木族的智慧核心。”神秘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卡尔曼仍是十分不解。“你…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哈哈，卡尔曼，你还想不到吗，你的母亲——费琏，正是木族之母，而你的父亲——哈肯，则是木族之父，是他们精神的输入创造了木族，是他们造就了我。”神秘声音的豪气，和它说出的内容一样震人心魄。

    “你…你，你别把我父母给扯进去！”卡尔曼不愿让这个神秘声音的一面之词，亵渎了他父母在他心中的神圣感情和地位。
    神秘的声音怒道：“哼，你这个笨蛋，你这些年都为他们做了什么了，是你不配跟他们扯上关系！” 
    “我，我是他们的儿子，你，你是什么东西，你甚至都不敢显身出来，你是懦夫吗？”卡尔曼想尽办法要看一看那神秘声音的真面目。
    “谁是懦夫，是你还是我，这很容易就分出来。”神秘声音镇定不动地说道。
    卡尔曼嚎叫道：“你出来！….”
    “卡尔曼，你好好想想吧…”那声音似乎渐渐远去了。
    “你出来！….”卡尔曼无力地呼喊道。
    卡尔曼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什么木族之母之父，是母亲父亲造就了它？它是什么，它有智慧吗，它有感情吗，它拥有生命吗，它算人类吗，还是人类的后代。我跟它又是什么关系，我该如何称呼它。这一切，如何去证明，如何去定义。
    卡尔曼盘坐在地上，这些问题在他的大脑里厮打战斗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