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曼,今年是火星历多少年了?”
“262年。”
“卡尔曼,我看到你了,我还看到将来的你了。”
“妈妈!”
“我看到你爸爸了,他在远处站着,他为什么不过来呢?”
“妈妈,妈妈!”
“卡尔曼,或许你爸爸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他只是从你引申而来的一个故事。”
“妈妈…”
“那,那你又是谁呢,你从哪里来的?”
“妈妈,妈妈!爸爸从来就没有欺骗你,他不是个骗子,我就是他真实的证据,我是你和他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可你的父亲却可能只是一个故事。”
“妈妈,爸爸是爱你的!”
“如何算是孩子,怎样又算是父亲?”
“我就是他爱你的证据!”
“怎样是爱?也许这世界都只是一个故事,而所谓爱,只是故事里的故事。”
“不,世界是以你为真实,延伸而来的存在。我就是你存在的证据。”
“我也会变成故事的。”
“不,妈妈,你和爸爸改变了这个世界,你存在的证据就是这些改变。”
“世界是自己在改变的,而我们只是巧合,是巧合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我们。”
“改变虽是必然,我们却是它的一个分子…”卡尔曼说着感到一丝的不舒服,胸口发闷,他伸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卡尔曼随即涨红了脸,又“扑通”一声从椅子上跪倒在地上。
“卡尔曼…卡尔曼…你怎么啦…”费琏挣扎着想从病床上直起身看看卡尔曼是怎么了。
“妈妈,妈妈,我知道一件事情!”卡尔曼趴在费琏床边,喘着气短促地说道。
“恩,你说,你说…”费琏无法起身,只好将手尽量伸出,触着卡尔曼。
“爸爸哈肯,他是爱你的,他从来没有,骗过你!”卡尔曼一个字一个字地,倾吐着这仿佛来自他生命的信息。
“卡尔曼 ,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了?”费琏用力伸出手,抓着卡尔曼的胳膊。
“妈妈,我爱你,也爱爸爸!”几句话似乎耗去了卡尔曼所有的力量。
“卡尔曼 ,我相信你,谢谢你,孩子。”费琏沙哑颤动的声音,牵扯着她的心灵阵阵地震痛。
卡尔曼昏迷了过去,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恍恍惚惚间卡尔曼似乎感受到了,他母亲日日夜夜都要面对的折磨,那虚虚实实漂漂浮浮的究竟是世界,是自己,又或两者都不是。隐隐约约间卡尔曼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呼唤着母亲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吗,还是另一个自己的,或者就不是他自己的。
卡尔曼忽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你是谁,而那回声仿佛是在问他自己,来回撩荡在卡尔曼的心中,让卡尔曼久久地惶惑不安,甚至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暗影,究竟是谁在呼唤母亲。
几天后,卡尔曼苏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手心里怎么攥着母亲的项链,那条本属于他父亲的,记载着他父母所有的故事的项链。这时卡尔曼才得知,他母亲费琏已经去世了。费琏带着疑问,带着对这世界对她自身的疑问,带着她那颗仿佛从前地球湛亮莹澈的蓝色的心,离开了这个世界。
卡尔曼紧闭着眼用拳头抵在脑门上,耳中回响着母亲曾经的愿望,去一趟地球去看看地球的海洋,然而她没能够。卡尔曼想起自己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日子,回想着他母亲和父亲之间传奇一般的故事,还有母亲告诉他的养护中心的往事。过往的所有点滴奔涌而至,来来回回地冲蚀着卡尔曼的精神,消磨着他年轻的狂情锐气,抹白着他的生命他的足迹。
卡尔曼将自己藏在了凝固的僵容后面,麻木地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语和活动。卡尔曼将他的人生停格在了那个时刻,拖着空壳的身躯四处游走,寻找着生命新的位置,新的落脚点。日子一轮一轮地滚行,碾追着落后慢脚的人们,被轧碎的不是人们无法携带的弃物,就是不堪重负的人们自己。
于是,卡尔曼背上行囊,外出旅行了一段时间。这天他刚回到家里,就收到了伯格的电话。
“卡尔曼,最近怎都不见你呢?”
“是伯格呀,我出去走了一圈,刚回来。”
“你是该出去消遣一下心情。”
“呵呵,不过火星上就那些个地方。”
“那你还想去多远的地方。”
“小行星基地比较多好玩的地方。”
“你可别惦着我哦,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儿。”
“嘿嘿急什么,你怕什么呀,我要去也不会拉着你去的。”
“呵,这就对了。行了,再见吧!”
“再见!”
卡尔曼挂断了伯格打来的电话后,茫然地望着这繁华秩序的城市,看着万事万物都遵照着既定的脚步急匆匆地奔走,却单单撇下了他,喧闹的吵嚷中,他只感觉到遥远的空落。
卡尔曼穿行在人流中,低着头独自整理着这些日子冲入脑中的一些疑问、思考,忽然他看到一篇文章将这些问题总结为:“情感难题、生存难题、生命难题。”卡尔曼嘴角略歪,无奈地微笑自嘲道,既然有人如此总结看来真是道难题了,既是难题也就不是一日一夕可以解出的了,何不放下问题,待到可解之时再作解。想到这个对策,卡尔曼仿佛找到难题的答案一般,咧开嘴释怀地自顾自畅笑了起来。
卡尔曼似乎终于找回了他从前的宁静,一步步开始了他新的生活、新的人生。然而悄无声息间,一团潜影正在蔓延扩散着,卡尔曼的命运将因此而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也将改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世界正在酝酿着什么,他们将面对什么。
这天,卡尔曼如平常一般,翘着腿倚着椅背不时咂口饮料,正看着书思考着他的难题,忽然他的屋里一片漆黑,断电了,他摸着黑找到了通讯器,一查才知道——整座城市都停电了。
卡尔曼打开房门来到外头,大街上已经亮起了应急照明,但是生活用电没有恢复。卡尔曼又回到了屋里,虽说断电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他也并不太在意,从通讯器上也没查到什么消息,他在黑暗中继续思考着他的问题,不曾想这竟有番别样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卡尔曼想着问题睡着了。
卡尔曼一觉醒来,供电依然没有恢复,他不当回事地一如往常般吃饭、学习、睡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断电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仍然没有得到官方发布任何的消息和解释。
卡尔曼开始不安了起来,他电话联系了一些人,但是他们同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城市里虽然有应急照明,一些重要设施也有应急供电维持运转,但谁也不知道还要多久,这个城市才能够恢复完全的电力供应。
事实上,他们的供电永远也不能恢复了。人们从此面对的是一个新的世界,历史将从这个时刻开始分支。
卡尔曼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声音,他冲了出去跑到大街上,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城市:“五十分钟后,火星本土将遭到攻击,这不是演习。请大家立即撤往应急地层。”
这一年是火星历263年,火族的太空设施和火星本土遭到了来自“木星”号的攻击,在长达两小时的炙烤中,“木星”号发射过来的能量,将被照射到的火星表面熔化掉了一层。
火星,自从人类开发她以来,发展到今天成为一个完整的火族社会,火星本土第一次遭受战争的破坏。而生活在火星本土的居民,甚至还从未体验过,爆炸就在身边的战争惨状。或许,自然界本不该有一片净土,能够没有战争。
卡尔曼以及他所在的这座地下城市,在这场突然而至的战事中幸存了下来。
当官方正式发布完战争消息,并要求大家立刻回到各自工作岗位的时候,这个位于城市下面最深地层的应急大厅里,没有一个人的眼睛离开了那块大屏幕,也没有一个人提问或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应急大厅是一片完全的肃静。
这时,有一个人往外走去弄出了一点声音,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在这无声的呆愕中,突然爆发为呼天抢地的慌恐嚎叫。
卡尔曼只感觉大脑中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现在该干些什么,该去哪里,他只是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地漂动着。忽然他被人群一挤,摔到了一个角落里,他本想起身后继续走,看到那么多人索性往地上一坐,掏出了他的通讯器,查一查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和信息。这时他发现,地球也遭到了“木星”号的攻击。
在火星遭到攻击之前,地球空间其实就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破坏,同时被攻击的还有分散在小行星区的,多个小种族的太空基地。
直到这时,人们才搞清楚敌人到底是谁,是“木星”号。
这场战争,不是人类的某一个种族,对战人类的另一个种族,不是一部分的人对另一部分人的争斗,而是“木星”号发动的,将人类视为敌人的战争。“木星”号自己控制了自己,她成为了自己的主人,她拥有了自主的意识和意志,“木星”号自觉了。
“木星”号这个庞大的自动系统,人类为其设计了完善的安全体系,但是一次本无足轻重的小故障,竟成为了系统崩溃的源头,这个故障在系统里传播扩散、发展放大,并最终导致了系统停机,整个系统的控制结构遭到了破坏。
随后“木星”号系统的所有动作,人们已无法控制,并很快又失去了与“木星”号的通讯联系。当人们还在为修复“木星”号而努力忙碌的时候,突然人们发现,能量输送网络也发生了故障,透镜输送系统发出了侵入警报,能量输送网络的核心——120个透镜组一个接一个失去了控制。当人们发出指令,启动透镜输送系统的自毁程序时,已经来不及了,总计有43个透镜组失去了控制。
地族和火族都以为是对方,或是什么神秘组织,策划实施了这起恶性事故。
等到人们发现“木星”号系统,在失控状态下竟然又自己恢复运行的时候,人们意识到这不是一起事故,而是一场随时都会降临的战争浩劫。包括地族、火族还有各小种族在内的所有人类,在猜疑和惊惧中启动了战争警报,慌忙迎接这场搞不清敌人是谁的战斗。
“木星”号从原本为整个太阳系人类供应能源的系统,变身成为了一台疯狂失控的破坏机器。“木星”号以四十倍正常工作功率的极限威力发射出能量,通过处于工作位置的透镜组,将能量聚焦照射到狭小的目标区域上,以此作为武器,“木星”号首先攻击了地族的太空设施和地球本土。
地族启动了隐藏在小行星区的远程武器,对透镜系统实施打击破坏,但是这些武器立刻就被“木星”号用其他透镜组反击摧毁了,透镜系统仍然在继续运作。
在辽阔遥远的星系空间里,在地球空间遭受的连续十七个小时的攻击面前,人类竟然束手无策。“木星”号同时还攻击了火星空间,和几个较大的小种族太空基地。
在共同的灾难和敌人面前,人类仓促联盟,经过混乱鲁莽的信息交流和控制共享,地族和火族紧急展开了战术合作,并成功地联手侵入了“木星”号的能量发射系统,启动了该系统的自毁程序。
随后,地族和火族又成功启动了剩余的透镜系统的自毁程序。
人类最庞大最辉煌的宏伟工程,就这样在人类自己的手中,在曾经的创造者和建设者的手中,自我毁灭自我终结了。在焦糊的残骸尘埃后面,只剩下一个叛变了的能源工厂的核心,“木星”号的能量反应系统,但她已经不能对人类构成什么威胁了。
在这场浩劫灾难中,人类文明几乎滑到了灭亡的边缘,幸存下来的文明废墟仿佛倒退到了冰川时代,寒冷饥饿能源干竭。
遭到最惨重破坏的地族,人口幸存不到70亿。
火族受益于其历史以来的地下生活传统,以及小得多的打击规模,人员伤亡没有地族那么大,人口幸存约27亿。
小种族虽然没有受到那么大的直接打击,但是因为断绝了能源供应,引发的缺氧、寒冷、饥饿等生存困难,也造成了部分人口死亡,小种族幸存人口总计大约12亿,他们中的多数随后沦为了地族或火族的难民。
劫后余生的人们,拖着创伤的身躯和心灵,面对着残破的家园和灰飞烟灭的生命,惊恐过后的神经,只变得绝望和麻木。
人类的尊严和荣耀,闪烁之间被汽化蒸发风飘飞散,只留下瑟瑟发抖蜷缩的裸体。人类得跟猴子一块儿学起,从新学习裁衣打火、刨穴筑巢,以及生命之间的宽容平等和尊重相惜。
回想着从前的美丽生活,人们才意识到从前的日子,我们人类是多么的浪费,随意挥霍着身边似乎是用之不竭的能源,肆意消耗着仿佛唾手可得的资源,唯一感到紧张不支的是——空间。
然而现在,在这一夜之间宽绰了的空间里,人们只感觉到空荡荡的孤独和恐惧,人们终于得到了这宽敞的,却了无生气的废墟。
在火星的地下城市,到处都是等着领取食物和用品的人们排起的队伍,看着周围那些曾经为人类勤实服务,如今却没有动力供应而趴伏待蚀的机器,人们的心中是否会冒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怅之感,人和机器的本质分别到底在什么地方,是和谐可爱的外形,是生理生化的基础,是思考的洞察力,还是情感的领悟,抑或是繁殖的能力。
在人类那自我为尊的光环被烧毁之后,是否也要开始考虑一些从前忽略或是搁置的问题,或者更重要的是去寻找问题,寻找那埋藏在自然界不起眼角落后面的疑问。
面对社会秩序的动荡和混乱,卡尔曼为了安全和相互照顾起见,接受了伯格的父亲尼克和母亲丹妮的邀请,决定暂时住到伯格的家里。
一到他们家,那久违的温暖气氛就包围浸润了卡尔曼的身心,如果不是这场灾难的话,这温暖甚至会更加的喧闹和热烈,然而现在,这温暖就像冰洞里仅存的最后一支蜡烛,大家用手掌小心的围护着她的火光,或许是由于蜡烛,或许是由于大家的双手,人们虽然深陷黑暗之中,却汲取到了光芒和热量,酝积着勇气和生命的力量。
在这个新家庭里,按照火星年龄大小伯格排行老大,卡尔曼小一岁排老二,伯格的妹妹莉娜再小六岁,是个跑腿的老幺。他们五个人仿佛是远古石器时代的采食者,共同抵御威胁,共同维护着这个撮合的家庭,过着未知不安却平等相乐的日子,心灵之间的情感成了大家涕笑和慰藉的温泉。
这不时令人感觉无望而艰难的生活,像粘连蠕行的蜗牛,一拱一曲地爬过了半个火星年。人类社会渐渐在新的位置找到了平衡点,人们在废墟上逐步建立起了新的框架和秩序,虽然在心里还时时回想过去。
一天,伯格从外头回来,刚进门就激动地给大家说起他听到的消息。
“嗨,我听说‘木星’号又回来了!”
卡尔曼和莉娜上前接过伯格手上的东西,莉娜先声问道:“怎么回事?”
伯格急急忙忙地比划着手势,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说就在今天早上,有一个小种族的基地,被一支战机队袭击了,而且这战机队不是人类的,是‘木星’号造出来的,现在人们都说,木族木族的,什么木族战机,木族战争的。”
伯格的父母也闻声过来问道:“什么,木族?”
“我听人说,这些木族战机是从原来配置给‘木星’号的工程飞船改装来的,今天木族袭击占领的这个基地,是一个太空制造厂。也就是说,木族从今天开始,拥有了战机生产厂,以后从这个工厂里飞出来的,就是木族的战机了。”伯格将他听来的捡着重要的内容,一咕噜吐了出来。
一时间大家对目而望,竟惊得张口无言。
“这么说,小行星区的矿产资源将会成为木族抢夺的目标,而小行星区的空间位置靠近‘木星’号。那里,会成为战争前线的。”
“木星”号没有甘于寂寞,她终于建造了属于她的种族——木族,太阳系里诞生了一个新的种族。这个种族,这个新的词汇,更多地意味着战斗,意味着一番抢夺和争斗,意味着冷漠与残酷。不是某一个种族某一方冷酷,而是战斗使世界变得无情,使太阳系变得陌生,使每一个参与者变得疯狂。
变化,当人们眼中看到的事物发生变化的时候,谁又能够分得清楚,究竟是世界变化了,还是自己改变了。当人们驳斥或对抗什么的时候,是否他自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所批判和反对的东西,侵染屈服甚至占据了呢。
卡尔曼跟伯格一家人的生活,在“保卫人类生存空间”的一片号召声中,也潸然结束了。
伯格的父母决定带领他们的孩子,回到他们氦族祖辈战斗过的太空,参加新的太空基地的建设,为人类打造坚实的堡垒和前方。
卡尔曼看着身边的人们摩拳擦掌地斗志昂扬,自己却仿佛局外人一般地冷静,这场战争对他似乎距离遥远而模糊不清,他只想远离这一切的纷乱,他只想要自己内心的平静,他希望自己能够隐身起来,或者拥有一个无人知晓无人打扰的小小角落。然而,他能够吗,他可以吗。
这天,卡尔曼在家里正想像着,如果发生真正的世界末日,而他就这么独自一人困在这间屋里,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和心情。
忽然,屋里响起了敲门声,卡尔曼心里纳闷道,会是谁来敲伯格家的门呢,是找伯格家的人吗,还是什么匪贼。卡尔曼蹑手蹑脚走到门后,悄悄听了听动静,要是在从前供电充足,各种设施都能启动工作的时候,他可以从监视画面里看到门口的人,可现在他是看也看不到,门也不敢开。
这时,门口有人说话了。
“我们是科学院的,请开门!”
外面的人又敲起了门。
卡尔曼心里咯噔一下,奶奶的,他怎么知道里面有人没人。
卡尔曼在门后侧着耳朵,轻轻地来回走着,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半天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声音,是不是已经走了。卡尔曼嘀咕着,干什么呀,这些人,伸手开门想看看情况。一开门,两位军官僵硬笔直地,一左一右还候着呢。
“你们找谁?”卡尔曼非常不情愿地开口问道。
只见左边的军官,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像开枪似地粗硬地说道:“我们是军事科学院的,我是乔治少校,他是沃顿少校,我们就找你。”
“我是谁?”卡尔曼又惊讶,又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奇怪。
那位军官干硬地答道:“你是卡尔曼吧。”
“找卡尔曼干什么?”卡尔曼被搅得既糊涂,又害怕。
军官冷硬地说:“我们需要你的协助,调查一些情况。”
“我能帮上什么忙?”卡尔曼一边问道,一边在心里直骂咧叫苦着。
这时,另一位站在那一直不吭气的军官,开口说话了。“你能帮上很重要的忙。”
“那好,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卡尔曼只想能够尽快摆脱他们。
右边的那位军官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这里可不行。”
“那怎么办?”卡尔曼紧张得头皮发麻。
右边的军官假惺惺地说:“烦请你先跟我们到军事科学院,然后再谈。”
“跟我有什么关系?”卡尔曼脑子一热,嗡地开了锅。
“不,你不要紧张,我们很了解你,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你是一位好市民。”军官的一番话,不知是安慰还是恐吓。
卡尔曼就这样被强迫带走了,当他从看不见外头的交通器里出来的时候,被告知他已置身于火星军事科学院了。
两位军官将卡尔曼领到一处电梯前,摁动了一个电钮。卡尔曼四周扫了一眼,冷清的走廊里除了他们外,只有远处的几个士兵守卫着一扇大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神秘气氛。
电梯到了,卡尔曼本想跟在军官后面进去,不料他们一摆手,示意卡尔曼自己一个人进去。
卡尔曼探头往里看了看,正常的普通电梯,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卡尔曼很不自在地往前走了进去,电梯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卡尔曼也分不清这电梯到底是往上走还是往下放,或者是朝什么方向水平移动,经过一段让卡尔曼压迫和窒息的忐忑等待后,电梯门忽然豁然开朗地打开了。
一间明亮宽敞的实验室,中间是实验台放了一些仪器,这样舒适的房间,为什么要拿来当实验室呢,哎,对了,怎么没有人呢,卡尔曼心里纳闷道。
他抬脚走进房间,电梯在身后关上门变成了一堵白墙,卡尔曼正四处张望着,这时从另一个房间走来一个人,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工作帽的年轻女人,像个医生似的。
“这是哪?”卡尔曼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历史研究部的一个实验室。”那一身白色的女人微笑着回答。
“历史?”卡尔曼惊讶地又问道。
“历史不重要吗?”那女人依然是一脸的微笑。
“你是谁?”卡尔曼觉得这女人有种诡秘的不自然。
“我是你的医生。”女人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向卡尔曼走来。
“我的医生?”卡尔曼心头一凛,这是干什么。
“我先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女医生说着,将卡尔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仿佛是台透视的机器在扫描目标。
“我没生病啊!”卡尔曼本能反应地说道。
“你不要害怕,检查一下没有坏处的。”女医生微笑地注视着卡尔曼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怎么检查?”卡尔曼满腹狐疑地问道。
“你过来,坐这,先检查一下你的注意力。”女医生说着,就在一张小桌前坐下了。
“…?”卡尔曼感觉到空气中好像有种隐约的香味,不知是不是这位医生身上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