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话语还依稀在耳边,心灵却已在不觉中老去。摇摇摆摆间,幼弱的已经渐渐强壮,强壮的步步走入衰老,衰老的在悄无声息中故去。
生命的小舟载着费琏在岁月的河流中,漂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港岸,叙写着奇妙多彩的篇章,然而就在前方,她的河流即将与另一个生命的河流,在山势的造就下悄悄靠拢接近直至碰撞汇聚。
火星历的247年,这天费琏坐在板凳上,托着腮帮独自悠闲着,就在她盯着那个虚拟的窗户外的事物,在脑中虚无缥缈地飘飞联想的时候,在距离她上亿公里外的一个男孩,也在盯着他的那个虚拟的窗户外的事物,也在脑中飘飞着雪花一般的异想,在空中缓缓无声地盘旋,落到地面后依然无声地化成了水,渗入了地下消失了踪影。
他叫哈肯,他望着虚拟窗外的雪花在寒风中飞舞,脑中回想着今年才完成的旅行,盘算着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过,粗略地勾勒着下一次旅行的路线。
雪花确实在外面飘飞着,只是他的窗户已经被积雪堵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其实他的整个屋子都已经埋在了积雪下面,此时正是一年中积雪最厚的时候,而他必须通过屋顶随积雪自动升高的通道出入。他想像不出寒冷的地球从前是怎样的温暖,从前的人们是如何惬意地晒着太阳,自由地在蓝色的大海里游泳,而现在的地球,紫色的天空,紫色的海洋,寒冷而生硬,尤其到了冬天满目的坚冰和飞雪。在这个季节,人们就像是穴居的动物,生活在冰雪覆盖的巢穴中,不过跟冬眠动物不同的是,人们出动的时候不是爬着出来,而是纷纷从屋顶的通道像昆虫一样飞着出来,或者说冬天的人们,就像是一种穴居的飞行动物。
哈肯今年的地球历年龄是19岁,看上去有点清瘦的他,曾被人谐谑为营养不良,他自己则归咎于不爱运动的缘故,一天中大多数时候,他的体重都是由屁股支持的,很少由他的双脚来支撑活动。
他的皮肤有着非常浅淡的肤色,使得他看起来既不像是典型的地族人,也不像是典型的火族人,再加上他瘦小的身材,使他总是觉得自己跟周围的人不一样,这在他童年的时候曾经是一件心理的负担。
他狭长的脸庞上,陡峭高尖的鼻子和活跃圆亮的眼睛分外突出,他的眼瞳是老树皮一样的深褐色,两抹黑色按钮似的短眉毛过于浓密了些,黑色的半长头发被他遗忘在脑袋上疏于打理。
他靠在椅子上,拿着一个本子涂画着一张生物分子的空间关系图,画着画着,他的思绪飞走了,那张图也凌乱没有了主题。他摁了一下本子上的一个开关,清除了那张草图,又勾画起一个外形奇异的飞行器,具有一些新颖的功能。他喜欢用图画表达他的一些奇思异想,喜欢在涂涂画画中寻找灵感和想法,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他也更愿意将它们描画下来而不是拍摄下来。
哈肯喜欢飞行,驾驶着那艘只能坐下他自己的“小驹”号,飞到地球的各个角落,去感受各地迥异的风貌。
即使是冬天也没有关系,只要几个小时,他就能飞过赤道,飞到地球另一端的夏季半球去。
他的“小驹”号是基于超动量飞行技术工作的,这项技术是上一次理论物理革命直接带来的巨大成果之一,这项飞行技术有别于历史上的基于动量定理的飞行方法,它不需要喷射物质来获得反向的动量以推动物体运动,它是基于引力的一种性质而工作的,更本质的理解是基于空间的一种性质。
超动量飞行技术完全地改变了地球的面貌,各个国家在领地的上空悬停着巨大的空中堡垒,那是永久的空中哨站和军事基地,也是空中飞行的航道管理塔,国家间的军事毗邻关系跟地形和海拔无关,而是取决于投影到球面上的拓扑关系。超动量飞行技术使得地球的政治成为了没有竖直高度的球面政治。
哈肯最近刚刚完成了一次环球飞行,虽然漫长的独自一人的驾驶累得他几乎脱力,但是一路的飞行乐趣和沿途环境景色的巨大差异,还是令他回味无穷。他非常希望有一天,能够驾驭体验一下军用飞行器的速度,那是“小驹”号速度的十倍,但是由于安全管制的原因,一方面 “小驹”号本身的性能达不到,另一方面民用飞行只允许使用较低的速度。
哈肯是一家生物技术公司的分析员,他通常是在家里工作,他不愿意在思考的时候有人看着他,那样会降低他的工作效率。其实这只是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在家中,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些具有挑战性的敏感的事情。
每天只要忙完了公司的工作,他就来到“小驹”号的机库,打开工具柜拉开左边的一个抽屉,翻出一个破旧的电器盒子,启动它输入一串密码,来到机库隔壁的维修间,摘下脖子上随身携带的项链,挂在门边的衣钩上,然后一屁股落到一张大桌前的椅子里,开始扮演他真正的角色。
维修间的桌上和地板上到处摆放着杂乱的机器,这些机器是哈肯的光核酸计算机,它们基于一种比天然DNA具有更稳定分子形式,从而更不容易突变的人工DNA工作,以荧光氨基酸合成的光敏蛋白质和发光蛋白质,作为输入输出接口。
哈肯戴上一副薄薄的电子手套,用它输入密码后登录了这些计算机,进入了一个比现实的人类世界更复杂更庞大的,人类自己构建出来的无形的世界里,这是包括地族、火族还有其他小种族的,所有人类共同织造的没有边际没有极限的公共信息网络,人类把现实世界符号化到了这个虚拟世界里。
哈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建立了自己的一个王国,在这个王国里,他自由自在法力无边,但官方认为这是一个非法的王国,并一直致力于将其摧毁,在经过几个毁灭和重建的回合后,官方开始在现实世界里搜捕这个非法王国的操纵者。几次行踪泄露以及随后的起诉、处罚并没有挫败哈肯,反而使他越战越勇,他的王国也在几次的重建后愈加完善和强大,哈肯的活动也愈加隐蔽而不留痕迹。
进入王国的唯一入口就在这个维修间的计算机里,但是进入王国前必须在机库的工具柜里,先启动那个破旧的电器盒子并输入密码,然后将那条项链挂在衣钩上,以便读出储存在项链中的密码文件,如果没有经过这两个步骤而直接登录计算机,那么这里所有计算机上的数据会在10秒钟内彻底删除,在哈肯面前的那张桌子侧面还藏有一个紧急开关,随时按下那个开关,也可以摧毁这里所有的数据。这个辛苦建立起来的王国入口在下一次被捣毁前,哈肯必须抓紧时间继续强健壮大他的王国,时至今日,除了享受王国的独一无二和成功外,或许这样的一个往来对抗也成了他乐趣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几个月前,哈肯又发现了新的兴趣目标——“木星”号。
当年火族和地族交恶,爆发了争夺“木星”号和能量输送网的战争,导致了能量输送网的割裂和混乱,停战后两族均试图恢复“木星”号与能量输送网的建设,火星历五年前火族和地族恢复了合作。虽然由于战争导致建设的停滞,但是双方关于“木星”号,和能量输送技术的研究和开发从来没有停止,恢复合作后,双方立即对已经提出多年的透镜输送技术展开了论证和实验。
火星历四年前,开始了大型透镜输送系统的建设,这项技术可以使能量输送的距离,和功率密度得到飞跃性的提高,还能大大简化输送系统,从而使升级后的“木星”号的生产能力,能得以充分释放。
透镜输送系统由120个透镜组和16个转送站组成,120个透镜组均匀分布在距离太阳3.7个天文单位的圆形轨道上,位于木星轨道和火星轨道之间,16个转送站运行于火星轨道上,加上火星一共17个位置点,在火星轨道上均匀分布。
“木星”号系统则由环绕木星运行的一系列轨道卫星,和运行于木星大气中的多个设施组成。
“木星”号生产出来的能量,发送到位于透镜轨道的若干个透镜组上,透镜组再分别将能量聚焦到几个转送站上,经过转送站的接力传送,再将能量分别送往火星和地球,或者在太空中的其他目的地。由于木星、透镜组和火星环绕太阳运行的轨道速度不同,透镜组和转送站需要随着大家轨道运行的不同位置,来激活相应的透镜组和转送站投入工作。
整个透镜输送系统是弹性的,启动不同数量的透镜组和转送站,可以输送不同总功率的能量,最多可以同时启动26个透镜组,以目前火族和地族的能量需求,启动8个透镜组就足够了。
对于整个能量系统的军事安全,火族和地族沿袭了之前成功实施的交叉控制策略,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为两层控制策略。
正常情况下,包括“木星”号、透镜组和转送站的整个系统自动运行,任何一方都不得单独进入或改变系统,对系统做任何检测、修理、升级和改变,都必须联合双方共同完成。
但是透镜组和转送站具有两层的控制结构,即自动运行层,和比它更底层的交叉控制层,火族和地族分别间隔拥有一半的透镜组和转送站的底层控制权,当透镜组和转送站的自动系统状态遭到破坏时,火族或地族可以单独强行进入拥有底层控制权的那个透镜组或转送站,实施单方面控制。
整个能量系统的核心——“木星”号则完全自动运行,任何一方任何时候都无法单独进入或改变系统。
其他小种族则利用旧的能量输送网络,结合透镜输送系统完成能量的供应,他们对整个能量系统不拥有任何特权,原则上由火族和地族各负担他们一半的能量供应。
提供给火族、地族或某一个小种族使用的能量,在技术上,可以通过不同的线路进行输送,而且都能到达目的地,但是由于火族和地族在透镜输送系统中拥有底层控制权,使得选择能量输送所走的线路,成为一个政治问题,能量输送的线路在政治上分成了,火族线路或地族线路。火族和地族如果要对能量供应做出改变,理性的方法是同时进入自动运行层进行修改,底层控制权是危险的火线,鲁莽使用底层控制权无异于宣布战争。
经过火星历几年的建设,和几个月的试运行,升级后的整个能量系统半年前正式投入了运行,旧的能量输送网,除了仍然为小种族供应能量的那部分之外全部都停止了工作。新的能量系统,将给人们提供了长久充足的能量供应,这是人类智慧的伟大成果,也是人类和平的巨大胜利,它对于人类发展的推动,对于全人类的意义,不亚于当年的第一代“木星”号系统。
哈肯无比叹服“木星”号及其整个能量系统,认为它是人类最伟大的工程,这个庞大的自动运行系统,也因此引起了他巨大的兴趣。他开始收集能量系统的资料,研究能量系统的运行原理,甚至试图在公共信息网络中拦截有关的数据和信息。
他像一只猎狗一样,在嗅探着寻找着什么,任何人如果知道被他这样嗅探,又对他曾经干过的事情有所耳闻的话,都会感到不安的。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被哈肯,被他这样的人“惦记”着。
几个月的时间,哈肯已经截获了海量的数据,而且这些数据每天都在迅速增加,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好的筛选方法,以便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他利用在公共信息网络中控制的大量资源,日夜不停地按照各种方法,分析整理着截获下来的数据。
他面前的这些光核酸计算机,操纵控制着网络中的各种资源,就像是一截漂浮在海面的绳头,拖曳着藏在海面下的巨大鱼网,打捞着茫茫大海里他中意的那一种稀有的鱼。哈肯这只瘦骨嶙峋的猎狗,在夜以继日的枯燥和偶尔的兴奋中嗅探着,享受着这样的生活,寻找着远方那根存在的或者不存在的骨头。
哈肯靠着椅子双手搭拉在肚子上翘起双腿,眯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桌上和地板上机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线,一刻不停地运转着,空中漂浮着几幅巨大的画面,显示着这些机器工作的具体情况和进度。
哈肯主观上虽然在休息着,没有显性地思考什么问题,但是他大脑中的神经元间依然在发送接收着信号,神经信号随机地涌冒出来汇聚碰撞着,在神经冲突的海洋中寻找着通路,每一瞬间都产生着无数活跃的信号群,承载着它们的信息和意义,冲过重重的专司其职的神经元片区审核后,淘出有意义的抽象内容,一幅幅浮现在他的意识层面。这样诞生出来的主观意义上的想法,哈肯再将它们投入到人类建造的知识体系中检验,寻找出客观世界中本来的一个客观存在,无数这样的过程堆建出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而一个人的认识是他在人类社会中的实质存在。
这时一个新颖的想法,跳进了半梦半醒的哈肯脑中,他睁开眼睛努力回想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一个不期飘过的肥皂泡在破灭消失之前,被他发现逮住了。
哈肯一骨碌精神了起来,拿着笔勾画起草稿,这是一个以前没有用过的办法,他决定调配一台机器来进行这项尝试。
他戴上那双电子手套开始工作,手套的十个指套,能对手指尖产生一个按压到位的“咔嗒”动作,并且能够定位出十个指尖的空间位置,当哈肯在虚拟的三维图形中摁动虚拟的按钮时,手套能让他感觉似乎摁到了一个真实的按钮。如果有人喜欢用古老的键盘,和鼠标对计算机输入的话,可以戴着这双手套在桌上,操作一个虚拟的三维键盘和鼠标,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将键盘和鼠标“抓”到任何位置,让人感觉舒服的位置来操作。
操作虚拟的设备跟操作真实的设备,人的感觉是一样的。使用不同的软件,或者进入网络中不同的位置,人们会遇到它的创建者设计的千奇百怪的虚拟开关按钮,跟这些虚拟场景交互的时候,人们就像进入了各种各样的奇幻世界。如果戴上一副滤镜,过滤掉空中的虚拟画面看哈肯工作,他就像一个坐着用手表演的舞蹈者,在空气中挥舞摆弄着他的神奇手指。
面对着这些机器,哈肯有时会琢磨一个问题,到底是他控制了这些机器,还是这些机器占有了他。一方面是他指挥着这些机器如何工作,是他让这些机器具有了生命,但是另一方面,这些机器也占据了他的生活,夺走了他的时间和他的自由。
他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到底谁奴役了谁,一边进行着工作结束前的整理工作,他实在是累了,该休息了。
然而这时他发现,计算机筛选出了一个有趣的数据,它在几个星期前从火星的一个商业网络出发,几经辗转进入了火星的一个军用网络,休眠了一阵后,这个数据被加上了一个特殊的封装又从这个军用网络发出,但是却变得无法追踪了。
极其偶然地,哈肯的计算机从“木星” 号系统一个公共接口截获的数据里,比对出了这个神秘的数据,这个数据进入了“木星”号的公共接口,它的包头封装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无法识别,而它的数据体的几千种反向编码结果中的一个,是最初出发的原始数据体的一个子集。
哈肯试着用各种软件来识别或破解这个数据体,却没有一个软件能得出结果,这是什么用途的数据,它是怎么产生出来的。无数的疑问使得这个看似平常的数据,显得神秘和罕见。
这个新鲜的问题让哈肯睡意全无,又开始了满负荷的运转工作。
此时的他就像在海边漫步时,赫然被一面陡峭的悬崖挡住了,要么原路返回,要么就攀过这险峻的悬崖。而就在悬崖的那一边,是一片奇异的无人访问过的海岸,海滩上静静地漂浮着一块魔石,一块等待着被发现的石头,一块完全不起眼的石头,却是蕴藏着无穷法力的石头,将完全地改变哈肯的命运,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命运。
终于在连续一个星期的工作后,哈肯认为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间接接口,借此能够发送数据进“木星”号的公共接口。
在此之前他曾经用过无数的办法,试图侵入“木星” 号的公共接口,但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他发给公共接口的所有数据全部都被抛弃了。然而这个源头于火星某商业设施的间接接口,或许可以帮助他间接地进入“木星”号系统,至少可以输入一些信息给“木星”号系统。
哈肯根据查找到的资料做出了一个推理:这个间接接口,是一个源于当年火族工作疏忽,没有及时关闭的老“木星”号的工程测试口,后来在随透镜系统升级的建设中,与火星的其他系统建设冲突,在系统调整中颠沛辗转,神不知鬼不觉地遗忘在这个火星的商业设施上,并成为新“木星”号的一个间接而隐蔽的接口。
发现这个“木星”号的间接接口,以及潜在的进入可能,使哈肯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兴奋了,这对他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挑战。藏身在这个接口后面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也许在它身后还蹲据着更大的困难和堡垒,但这个间接接口的发现,至少是一个突破,最重要最历史性的突破,有了这个最初的突破,才能刺探出“木星”号更进一步的信息,也才能为进入“木星”号的公共接口积累一点可能性。
经过一番努力,哈肯定位出了这个间接接口在火星的位置,但不知道这个接口连接在一个什么样的设施上,怎么会产生出那么奇怪的数据来,一堆他完全无法识别和破解的数据。那个设施属于什么机构,它真是一个商业设施吗,还是一个伪装的商业设施,现在有人在控制这个设施吗,有人发现了这个设施上的间接接口吗。
面对没有答案的无数问题,面对这个神秘的间接接口,哈肯就像陷入了一望无际的沙海,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找不到更多的信息或线索。这个位于遥远火星的间接接口,到底是怎么接入那个商业网络的,要如何才能控制这个接口呢,面对完全想像不出的场景和停滞的局面,哈肯一筹莫展了。
于是在哈肯的心里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令他无法抗拒的念头——去一趟火星,但这毕竟不是在信息网络上来回一个数据那样简单,而是一次陌生的实地旅行。
现在旅行,虽说已经不像前些年的战乱时期那样危险,也不是去那些混乱的小行星区,或其他蛮荒的太阳系角落,但瘦精精的哈肯顶多也就是虚拟世界里的英雄,在现实世界里,他最常用的也就两个器官——手指和屁股,如果遇上一个健壮的女强盗,他可能都不敌其力而束手就缚。
另外这样一趟长途旅行,单是来回的飞程就得花费几个月,没有哈肯的控制,他这些计算机上正在运行的许多任务就得暂停,他在地球上的其他活动也都得暂停。
哈肯寻找着否定这趟实地调查的理由,但每一个否定的理由都不够充分,反而使远方那个召唤他去完成使命的声音愈加清晰而不可抗拒。
哈肯查询了一些旅行方面的信息,了解了一下目前火星的情况,以及地族跟火族之间的外交政策之后,他决定开始准备这趟火星之旅。
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哈肯安排完了他在地球上的事务,加入了一个直达火星的旅行团。
当登上飞船来到“睡眠旅行舱”时,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舱位是从墙上拉出来的一个个抽屉,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天啊,这看不到头的“睡眠舱”,数都数不清的抽屉,就像蜜蜂幼虫的一个个巢眼一样。
他踏着升降梯来到他的那一格抽屉前,望着他的屉位发愣,琢磨着怎样才能将自己塞进去,这时,过来了一位笑脸盈盈的空中小姐。
空姐甜甜地问道:“怎么了,先生?”也不知这位空姐是虚拟的影像,还是真实的人类。
“这个位置太小了!”哈肯没有这样旅行过,没有见识过这种旅行方式。
“不小,不小!当你睡着了,是不会觉得小的。”空姐一边解说着,一边为哈肯的抽屉设置着状态。
空姐的热情,就像一个海盗在诱骗无知的船客。
“你进去以后就像做了一个梦,当你睁开眼睛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在火星了。”